直到听见你说爱我
骚操作来了，情人节喂你们吃口玻璃渣
黑帮设定，be
果然flag不能乱立，说好的纯白色更新又被我放置了→_→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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稀薄的光顺着结了霜花的窗斜斜地照进来，照在曜黑色的钢琴上，泛出一层潋滟的光。刘昊然脱掉呢子大衣，还没走过去，王俊凯就直起身来，奶声奶气地说：“昊然，你怎么才回来呀？”
刘昊然从王俊凯八岁起就一手将他带大，如今他十八岁，已长成翩翩美少年的模样。王俊凯挑起眉望了刘昊然一眼，又极快地转开，伸出白嫩修长的手抱住他，撒娇道：“你想我了没有？”
刘昊然抬手替他在干到褪皮的嘴巴上涂好唇膏，才低声说：“东亚那边不太服管教，我带人把三爷的桩子撬了，三爷不高兴，派人来追，有个手下不小心，将他连人带船一起炸上了天。”
他说得漫不经心，却一字一句暗藏杀机。王俊凯听了，不但不怕，反而咯咯笑了起来。他把手移到刘昊然的脖颈上，整个人吊在他的身上，说道：“那老头儿总算死了。我记得爸爸去世时，他带人来，在礼堂上给我难堪，要不是你替我挡过去……”
王俊凯说到此处住了口，踮起脚亲了亲刘昊然的嘴角。刘昊然站在那里无动于衷，既没有反对的意思，也并不奉迎。王俊凯爱极了他这副冷若冰霜的模样，笑嘻嘻地将头埋在他的胸口。
深冬的天气，刘昊然只穿了一件白衬衫，领口戴着镶有珍珠的别针，被灯光一照，折射出五彩的光芒。王俊凯伸手摸了摸那颗珍珠，接着一路往上，轻轻地抚摸他的喉结，他的嘴唇。刘昊然终是握住了他的手，淡淡地说：“别闹。”
“那你告诉我，你想不想我？”王俊凯轻声问道。
刘昊然知道他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，便将他的手反折在背后，低声说：“我给你带了礼物回来。”
他是外出办正事的，竟然还记得给自己带礼物。想到这里，王俊凯开心起来，抱着他的手臂要去看礼物。刘昊然低下头，看到他赤着脚踩在黑胡桃木地板上，屋里暖气打得足，可俯下身去握他的脚踝时，只感到一股刺骨的冰凉。
王俊凯不甚在意：“我不想穿鞋子。”
“冻坏了怎么办？”
“那就要你喂我吃药。”
他说得理直气壮，明明是胡搅蛮缠，却让人生不起不悦的念头。刘昊然将他打横抱起，他笑得像是偷吃到鱼的小猫，又小声地说：“我很想你。”
刘昊然微微一笑，抱着他往卧房走，将他放在床上，而后把桌子上的礼物拿过来给他。王俊凯随手拆开，看到里面装着一个海贼王的粘土。他举起来对着光仔细看，忍不住笑了：“这路飞怎么看起来傻里傻气的？”
刘昊然从背后搂住他，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，慢条斯理地说：“喜欢吗？”
“喜欢。”他回头亲了刘昊然一口，“礼物和人都喜欢。”
“更喜欢哪个？”
王俊凯倚在他的怀中，装作认真思考的样子，忽然又转过身来，将他推倒在床上。刘昊然顺从地躺下，王俊凯跨坐在他的腰腹上，手撑着他紧实的腹肌慢慢往下滑，接着抬起手放在嘴边，舌尖软软地划过指头，弯着一双眼说：“更喜欢你的味道。”
刘昊然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挑逗？他抓住王俊凯的手举到头顶，自己低下头来，吻住他的嘴巴，另一只手熟练地解开两人的衣服。王俊凯被亲得喘不过气来，发脾气似的挣脱开，抱着他的背脊，在上面抓出细细的红痕。
一番折腾过后，到了凌晨刘昊然才睡去。王俊凯默默起身走到客厅，裹着刘昊然的衬衫弹琴，月光如水淌下来，而他微微扬起头，透过窗户望向远处，眼底有难以言说的光芒。
王俊凯记得，他们第一次见面时，刘昊然也不过十四岁。
那时王先生还在世，手里掌握着整个亚洲的黑道生意，他是名副其实的小少爷，穿着背带裤和马丁靴，眼睛又大又亮，抬起头看着刘昊然，有些不高兴地说：“你怎么比我高这么多呀。”
闻言，刘昊然单膝跪在他面前，与他平视。那时刘昊然刚刚抽条，有了少年人俊朗帅气的轮廓，王俊凯摸摸他的脸，小声地跟王先生说：“爸爸，我喜欢他。”
“喜欢就留下。”王先生抱起他，笑眯眯地说：“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。”
那天起，刘昊然便留在了王俊凯的身边，没说是做什么的，大部分时间都在陪着他玩。或许是生长坏境的原因，使得王俊凯从小就拿着真枪当玩具。到了十岁，王先生觉得他已经够大了，就教他开枪，连子弹都随便他玩儿。
第一个受害者是枪靶，被他打得粉碎。他嫌没意思，想了想，要刘昊然顶着苹果站在那里。一枪下去，正好打在刘昊然的胳膊上。那是他第一次晓得什么事情是不能做的，等刘昊然缠着绷带回来，他垂着头，有些伤心地说：“你会不会讨厌我？”
“不会。”刘昊然淡然道。
“骗人。”他沮丧起来，抱着刘昊然小声地说：“我下次不会伤害你了，别讨厌我。”
刘昊然眼珠颜色淡，因此看起来格外冷漠。王俊凯忐忑地望着他，许久，他嘴角微微挑起，露出一个微笑的模样安慰他说：“我答应你。”
后来，王先生被奸人害死，树倒猢狲散，人人都想在这硕大的家业上咬一口，是刘昊然护着他，艰难地拼杀出一条血路，让他重新掌握大权。
因此王俊凯感激他，敬佩他，也爱着他。
入夏时照例要开会，五湖四海的黑道人物都要聚到这小小的港岛。一看望去，满室都是六七十岁的老人家，只有王俊凯，穿着一件薄薄的黑衬衫，上面印着大朵的玫瑰花，笑意盈盈地坐在上首。
刘昊然站在他的身后，时不时低声与他交谈几句，向他解释某个大佬说的是什么意思。会议不过短短两个小时，结束时他站起身来，先伸了个懒腰，才懒洋洋地说：“大家辛苦啦，今天我做东，在狮子楼设宴，请大家务必捧场呀。”
这是场面话，说者无心，听者无意。下楼时大家都要他走在最前面，进了电梯，有相熟的大佬拍拍刘昊然的肩膀说：“后生可畏呀，王少爷有你，当真是如虎添翼，即便什么都不做，也能事事顺心。”
这话不能细想，挑拨离间的手法简单得令人发指。大家都听懂了，不免去看王俊凯，可他站在那里，正低着头摁手机，半晌才抬起头来，有些迷茫地眨眨眼，说：“大家来合个影吧。”
一群老头子面面相觑，到底还是和他一起照了一张，他站在中间笑靥如花，伸长手臂把众人都拍了下来。到了楼下，才分开坐车去狮子楼。车门一关上，他唇边的笑容就淡了下去，整个人趴在刘昊然的身上，不高兴地说：“我不喜欢他们这么说你。”
“他们说的是实话。”刘昊然替他整理好衬衫的下摆，语调还是没什么起伏，“坐没坐相。”
王俊凯撒着娇，赖在刘昊然身上要他一会儿去给自己买芝士蛋糕，又说想吃东边那家的烤鸭。他总是这样心血来潮，刘昊然一一答应了，他才又笑起来，勾着刘昊然的脖子说：“你这么好，他们哪里懂，却总来我面前指手画脚，挑拨我们，以为我傻吗？”
刘昊然被他这一本正经的语气逗笑了。王俊凯立即亲了他一口，拖长腔调说：“没有你的话，我可怎么办呀。”
他说的是心里话。
王俊凯贪玩，从小就没什么责任心，王先生不晓得自己会如此命薄，还没来得及教他管理家业就撒手离去了，刘昊然接手后，一面宠着他，一面将所有事情处理好。
每年盛夏王俊凯都要出国度假，刘昊然不能陪他，替他订好陪玩的导游，又反复叮嘱度假别墅的保姆，一定要照顾好他。最后，刘昊然亲自送他到机场，临上飞机时，他又犯了少爷病，扯着刘昊然的手不肯松开。
整架飞机等他一个人，空姐急得满头大汗，又不敢催。刘昊然叹了一口气，问他：“又怎么了？私人飞机不坐，一定要坐客机，现在又来闹人。”
“我舍不得你嘛。”王俊凯泪眼汪汪地说：“真的不能来陪我吗？”
“别任性。”
刘昊然话不多，可是往往说一不二，王俊凯最后放开了他，却又舍不得，上了飞机还不停地回头看。
飞机缓缓向前，驶入跑道，扬起的气浪卷动刘昊然的衣角。刘昊然站在那里，看着飞机驶入天际，这才回过头，叮嘱助理：“看好少爷，别让他的电话打到不该打的地方。”
助理噤若寒蝉，连连称是，刘昊然又沉吟片刻，说：“飞机一落地，记得通知我。”
王俊凯一下飞机就玩得快要疯了，滑雪滑得昏天黑地，半夜要人家打照明弹到天空给他照亮。雪场的负责人打电话给刘昊然，哭丧着脸说：“刘先生，不是我们不给王少爷玩儿，只是照明弹温度高，雪若是融化了，引发雪崩怎么办？”
“那你们就不会用其他温度低的弹药吗，派你们去管理雪场，就是为了给少爷找乐子的，他要怎么玩，你们就顺着他。”
刘昊然说完，那边噤若寒蝉，恭恭敬敬地挂了电话。又派人去买了低温冷光弹，务必要让王少爷玩得舒舒服服的。
刘昊然此时正在开远程视频会议，美国那边的合作伙伴姓沈，是沈家的千金沈柔。刘昊然挺喜欢和她谈生意，因为她够冷静，拎得清，不会提一些让人为难的要求。两人谈了一个多小时，总算把公海的某条航道交接清楚。
沈柔忽然问：“你的那位主人呢？”
刘昊然从小照看着王俊凯，被这样调侃一句也没什么不妥。他淡淡一笑，望着沈柔说：“去滑雪了。”
“你居然没陪着去，不怕出事儿吗？”
刘昊然似笑非笑道：“怎么会出事儿，有那么多人手跟着他，难道这些人全是废物吗。”
他这话说得有趣，沈柔眉峰高高挑起，要说什么却又顿住。这时，刘昊然的电话响起，他接了起来，面色不改地听了一会儿，接着冲沈柔歉意一笑：“改天再聊，我有些事情要处理。”
“怎么了？”
“说来不巧。”刘昊然站起身，慢条斯理地系上衣扣，又弯眼一笑，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，说：“我的少爷，真的出事儿了。”
刘昊然赶到医院时，一群护士站在门口。
他走过去扫视一圈，将护士长叫过来问道：“怎么回事儿？”
“王少爷不要我们站在他的跟前……说是看着心烦。”
“又这样任性。”刘昊然无奈地伸过手，“把药给我，我去喂他。”
护士长如获大赦，麻利地将药放到他的手上，又替他推开门。刘昊然走进去，看到王俊凯一条腿打着石膏，正努力伸长手，拿着马克笔往上面画画。听到声音，他抬起头来，眼睛瞬间亮了起来，甜甜蜜蜜地叫道：“昊然，你怎么来啦？”
“我不来你会乖乖吃药吗？”刘昊然在他身边坐下，看到他在石膏上画的小人，笑了起来，“还有闲心画这个，看来还是不疼。”
“才不是呢，疼死了。”他噘起嘴来撒娇，“要你亲一亲才不疼。”
“我该怎么说你好，没滑过几次雪，就敢用那些高难度动作。”
说着刘昊然把药递到他嘴边，他不情不愿地吃了，圆圆的眼睛一眨不眨望着刘昊然。他楚楚可怜的样子，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，刘昊然凑近了问他：“又怎么了？”
王俊凯不说话，揽住他的脖子吻上来，将口中含着的药粒哺了过去。那药满是苦涩，却带着少年的馨香，两条舌头纠缠在一起，仿佛是滑腻的水蛇，相互温暖。
刘昊然怕碰到他的腿，推开他，有些无奈地笑了：“你以为这样就能不吃药了？”
王俊凯心满意足地舔了舔嘴角，笑意盈盈地说：“有难同当嘛。”
刘昊然去找护士又要了一份药，这次王俊凯老实吃了，而后眼巴巴地望着他：“你要走了吗，是不是又得去处理公务了。”说完他低着头抠手指，失望地抿着嘴。
“你猜得很对。所以我把电脑也带来了，在这里也可以处理。”
闻言，王俊凯抬起头来，有些不敢相信地望着他，半晌，猛地扑到他的怀里，高兴地说：“真的吗？”
“小心你的腿，还怕摔得不够彻底吗。”
他这样说，王俊凯还是开心地笑着，像是一颗心全在他的身上，不留给自己半分。
王俊凯的腿养了半年多才逐渐好转。
他闲不住，刚拆了石膏就一瘸一拐地要出门。刘昊然拿他没办法，拦住他问：“这是要去哪儿？”
“我兄弟的马场开业了，邀请我呢。”
“你这是去骑马，还是要他们围观你。”
“你好烦呀，我腿都已经好了，反正我就是要去。”他小脾气发作，推开刘昊然往外走。刘昊然跟上去，把他打横抱起来。他吓一跳，眼睛瞪得圆圆的：“干嘛？”
“带你去做一件比骑马更有意思的事。”
大约半小时后王俊凯才总算知道刘昊然所说的是什么事，但他看起来兴致不高，坐在机舱里喝着果汁。刘昊然朝一旁的工作人员比了个手势，接着飞机两边的遮光板缓缓地升了上去，他握着王俊凯的手，哄道：“你看看外面。”
“不就是云彩嘛，有什么好看的。”
话是这样说，可王俊凯还是转过头往外看去。飞机正飞到了云层里，白而剔透的日光洒落下来，仿佛将那雪白的云朵裹了一层柔软的金边，这云海之上，两架喷气飞机机尾喷出暗金色的气流，上下飞舞，交织出一行字迹来——希望少爷天天开心。
王俊凯怔怔地望着，半晌，笑了起来：“你从哪里学来的招数？”
“沈小姐教我的。”
王俊凯眼波流转，手指在刘昊然的掌心上不轻不重地掐了一把，又软软地抚弄，似笑非笑地说：“你跟她的关系挺不错嘛。”
刘昊然听闻皱了皱眉，像是做错事一般低头解释：“少爷，我跟她只在生意上有来往。”
“那她除了教你这个还有聊过别的与工作无关的事儿吗？从实招来，不许有任何隐瞒。”王俊凯孩子气地命令他。
刘昊然抬眸看他，想了想后回答：“听说在好莱坞，被星探看到了，想要推荐她去当演员。”
沈家这样的家世，哪里会允许掌上明珠去当演员？这些老式家族，还像过去那样把演员当戏子，说是下九流。王俊凯闻言乐不可支，仿佛看到沈柔被星探纠缠得焦头烂额的样子。
他高兴时笑得眉眼弯弯，像是不将任何烦恼放在心上一样，这样长久的时光，他似乎一点儿都没改变，仍是昔日初见时那样娇憨。刘昊然看得微微出神，王俊凯的视线却已经投了过来，凝视着他，轻轻地说：“我不要看‘天天开心’这样的话。”
“那你想要他们在云上写什么？”
他想了想，故意说：“写《洛神赋》吧。”
“你这是要为难死他们。”
王俊凯开怀大笑起来，将脸贴在他的掌心上蹭了蹭，而后搂住他的脖子跨坐在他的双腿上，窗外云朵飘浮，那句暗金色的祝福语渐渐散去，只在空气中留下稀薄的痕迹。
在清澈透明的光里，两人安静地拥吻。许久，才放开彼此，王俊凯眼睛亮晶晶的，看着他说道：“我爱你。”
王俊凯嘴巴甜，总在刘昊然耳边说一些甜言蜜语，张口就来，让人觉得他是个有口无心的小坏蛋。
刘昊然把这架直升机当做礼物送给了王俊凯，却被他直接锁进了库房里。
他名下的东西太多，想要什么都能立刻得到，所以学不会珍惜，再贵重的东西也随手乱丢。刘昊然问他：“以后都不坐了吗？”
“你送我的东西，我当然要好好保存起来呀。”他笑的既甜蜜又天真。
圣诞夜的时候，一批货在海上失踪了。
这批货事关重大，都是尖货，一船的利益抵得上跨国公司两个季度的收益。恰逢多事之秋，南边的某个大佬要造反，公然宣称脱离王家自立为王。这个时候，别说一批货，就是一根针也不能丢。
屋内，炉火烧得正旺，王俊凯盘腿坐在那儿，手里握着一根长长的铁钎子，上面串着个鸡翅，就着炉火漫不经心地烤。刘昊然站在他身边，一边跟他汇报现在的情况，一边抽空嘱咐道：“小心点儿，别烫到了手。”
王俊凯一笑，把鸡翅举到嘴边吹了吹，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，刘昊然看他没说什么，俯下身用纸巾替他擦了擦嘴，又道：“我今晚就飞去新加坡，我们的船就是在那里失踪的。”
“我跟你一起去。”王俊凯舔舔嘴唇，没当回事儿似的说：“正好到圣诞节了嘛，自己待在家里太无聊。”
刘昊然顿了顿，笑了起来：“这可不是去玩的，我是办正事儿。”
“我不会打扰你，就跟在你身边都不成吗？”说着，他随手把铁钎子扔进壁炉，钎上沾着油，火苗猛地拔高，将他的面孔映出一道诡谲的侧影。
刘昊然替他端过来一杯牛奶，又拧了条热毛巾给他擦手。王俊凯歪着头坐在地上，忽然同他十指交扣，说：“我不想你单独去见那个沈柔。”
刘昊然这才想起来，这批货也有沈家的一份，按理来说沈家也会派人来，这个人十有八九就是沈柔。不过王少爷霸道起来的样子倒让人觉得挺可爱的。
刘昊然表情温柔下来，半跪在王俊凯的身前，将他揽入怀中：“到了那里，不可以任性。”
“不会的，我一定乖乖听你的话，努力给你帮上忙的。”
要他帮忙刘昊然不敢想，不给自己添乱就已经不错了。
两人在新加坡下了飞机，外面正下着暴雨。东南亚的雨季就是这样，说不定哪一刻就会电闪雷鸣。刘昊然替他撑着伞，看他被风吹得走都走不动，便将他抱在怀中，慢慢往前走。
船上都是自己人，正儿八经的刘昊然心腹，看到他们，领头的那个连忙迎过来，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刘爷。
船舱里收拾得一尘不染，点了泰香，一点点伶仃的香气将整个舱内都染上了佛味。王俊凯走进来看到沈柔时，脚步顿了顿，然后拖着步子走过去，坐在她身边。刘昊然则在另一侧的单人沙发上坐下，问沈柔：“传来的信息上说得不清楚，好端端的，一艘船怎么会不见了？”
“如果不是你和我做的，那就说明船里出了内鬼，裹挟着一船的人往别的航道上开，而且避开了我们的雷达，进入了盲区。”沈柔呷了口酒，慢条斯理地说：“刘先生，你有怀疑的对象吗？”
刘昊然沉吟，不过片刻便下了决断：“船上有何四的人，怪不得他前几天有胆量自立门户，原来是仗着这个。”
看他有了人选，沈柔又将视线转向王俊凯。他大概听不大明白两人在说什么，百无聊赖地把茶几上放着的糖罐子里的糖一颗一颗剥开，也不吃，就拿糖纸折小青蛙。
沈柔用指尖摁了摁青蛙的屁股，青蛙立刻跳起来又翻过肚子，王俊凯笑起来，和她对视一眼，觉得她也没那么烦人了。
一边的刘昊然已经打了电话吩咐下去不少事情，看王俊凯无聊，就哄着他去睡觉。刘昊然替他盖好被子，又握了握他的手，这才说：“今天的事情太多，礼物等回去再给你。”
“是什么呀？”
“说出来就没惊喜了。”
“好吧……”他撇了撇嘴。
刘昊然俯下身亲吻他的额头，温柔地说：“等你睡醒这件事大概就解决了，到时候我带你去看海豚。”
夜深，舱内还亮着灯，沈柔已经倚在沙发上睡过了一觉。刘昊然捏了捏鼻梁，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，直起身来给自己倒了一杯伏特加。沈柔斜着眼睛望他，声音有些妩媚地问道：“你做好决定了吗？”
“怎么忽然问这个？”
“我瞧你是动摇了，是不是舍不得下手？”她走过去，从身后抱住他，将头靠在他的背上。
窗外是一望无际的海，夜色下如同深蓝色的宝石，天上有孤星如豆，若隐若现，像是将要湮灭，刘昊然闭目又睁开，扯开她的手走到一边：“我心中有数。”
“你有什么数。”沈柔嗤笑道，“我看你是半截身子入英雄冢，迟早会死在他的手上。”
刘昊然猛地看向她，眼底的光忽明忽暗，“你只需配合我把事情做成，其他的最好不要多嘴。”
说完，他拂袖而去，丢下一堆未做完的事，沈柔在心中骂他是狗脾气，说翻脸就翻脸。
雨已经停了，刘昊然轻轻地推开王俊凯的房门，见他整个人埋在被子里，一点儿都看不到，刘昊然笑着上前替他微微掀开被子，免得他捂得喘不过气来。可被子下根本无人，只有一个鸭绒枕头，安安静静地放在那里。
刘昊然心底猛地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，踹开门往指挥室走，他叫来手下四处寻找，一旁沈柔见状，问他：“怎么了？”
“王俊凯失踪了。”
“王少爷不是在房间里睡觉吗？你还喂他吃了点儿安眠药，他总不会自己跑了……”沈柔说到一半，自己也觉得不对，蹙起眉来，许久，倒吸一口冷气：“不会是……”
“看来这艘船上还有别人要对他不利。”刘昊然倦极，心头纷纷扰扰，面上却不动声色，只是向手下叮嘱道：“若是发现少爷的行踪，不要动手，先通知我。”
沈柔耸耸肩说：“其实你不用这么紧张，干脆来个借刀杀人也不错。”
“闭嘴。”
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艰难，十几分钟后有人来汇报，说发现了王俊凯。刘昊然匆匆赶去，却见劫持王俊凯的人已经拽着他到了甲板上。
雨后空气冷清，刘昊然走上前，看到王俊凯垂着头被人拽在怀中，大概是安眠药的效力没过，他摇摇摆摆，对周围充耳不闻。
刘昊然一时有些后悔给王俊凯喂了安眠药，他对着劫匪说：“阿武，我没想到你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来。”
阿武早没了以往的恭敬，拿枪抵住王俊凯的太阳穴，笑道：“刘爷，人为财死，我投靠何四也是没办法。”
他说的靠山和刘昊然怀疑的人不谋而合，刘昊然面色也沉下去，说道：“我若是给你一个机会呢？”
阿武一顿，可下一刻，不知从哪射来一发子弹，阿武机警地朝旁边躲开。人没打中，这一举动倒是刺激了阿武，他怒不可遏地将王俊凯半个身子推出了轮船，王俊凯痛得抬起头来，本就清瘦的身子在风中几乎摇摇欲坠，脸色苍白，眼含泪花。
刘昊然此刻已无暇去查开枪的人是谁，他双手紧握成拳，猛地上前将阿武狠狠踢到一边，又在他脱手的一瞬间，单手扯住王俊凯。
这一下王俊凯彻底坠下船去，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在刘昊然这一只手上，刘昊然咬紧牙关，安抚他：“别怕，我这就救你上来。”
天光乍破，日轮自地平线处跃起，水红色的光涂抹至整个世界，王俊凯苍白的面孔上也被染上了薄薄的红，他望着刘昊然，眼底写满了眷恋。
下一刻，他自刘昊然手中狠狠挣脱，利用反冲力将刘昊然一把推开。刘昊然跌跌撞撞地倒在一边，而王俊凯坠入深海，溅起洁白的浪花，瞬间就被吞没了。
刘昊然立即跟着跳入海中，却什么也没找到，他当下有些崩溃，之后他又不停地派人去搜寻，可一个月下来，依然无功而返。
“王少爷八成是死了，那是鲨鱼保护区，常有渔人掉下去，尸骨无存。”沈柔不紧不慢的语调中带有一丝惋惜。
屋内寂静，只有空气净化器发出一点儿嘶嘶的声响，刘昊然坐在椅子上，双臂支着扶手，头垂着，不知在想什么。
沈柔看他毫无反应，有些泄气道：“你究竟想怎么样？当初主动联系我想要除去王俊凯把王家搞到手的是你，如今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。”
“阿武呢？”刘昊然打断她，语调平淡。
“下落不明。”
许久，刘昊然低低地笑了一声，摆摆手让她出去，沈柔觉得自己快要变成他的丫鬟了，却又不想和现在的他顶撞。出去以后，她点了一根女士香烟，拿手机拨出个电话，对那头抱怨道：“他简直是疯了，这一个月血洗了整个东南亚的黑道势力，凡是和这件事有所牵连的家族一个都不放过。我看他是要激起众怒，早晚不得好死。”
她说完，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，让她笑了起来：“也是，那我就再忍他几天，我倒要看看，他能有什么好下场。”
除夕当晚，刘昊然被几家势力联手，伏击在了逐山脚下。他的防弹车被撞得千疮百孔，身上都是弹痕，血流的太多，将灰色的西装生生染成了黑色。
他的保镖大多同杀手同归于尽了，仅剩的几个把车门打开，看到他的样子竟不敢动他，只是说：“刘爷，救护车马上就来了。”
刘昊然没有了说话的力气，以眼神示意他们把自己抬下车，保镖们不敢违抗，将他拖了下来，他靠在路边的一棵树上，血都快要流尽了，半眯着眼睛望着天空，怀中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，这样的枪战都没有被打坏，倒也是稀奇。
保镖替他接通，然后放在他耳边，电话那头像是在下雨，沙沙地响着，有个声音甜蜜又奶气：“昊然，新年快乐。”
刘昊然猛地僵住，半晌，才哑着嗓子道：“少爷……”
“听起来你很惊讶啊。”王俊凯笑起来，“我没死，惊喜吗？”
刘昊然实在没有说话的力气，王俊凯也不在意，自顾自地说着：“我的这出假死戏演得好吗？你想要杀了我，想要独占王家的事儿我早就知道了。船上的事儿都是我一手安排的，我要看看生死关头，你会不会趁势要了我的命。可是昊然，你总是给我惊喜，你不晓得，我看到你奋不顾身冲上来救我的时候，有多开心。”
“所以，我就不舍得杀你了，自己掉下海去，想要给你一个机会，如果你能放下一切远走高飞，我就放过你。可我真想不到，你回来的第一件事，就是接手王家，吞并别的黑道家族。”
他说到最后，像平常发脾气那样哼了一声，却又轻声说：“是不是好奇，这些人为什么会知道你的行动路线？是我告诉他们的呀。”
他说完，刘昊然也不说话，电话那头安静极了，只听得到风轻轻吹过的声音，王俊凯甚至以为他已经没气了。救护车迟迟未来，刘昊然将肺里的血悉数吐出，他低咳一声：“少爷，既然你已经把我除掉了，往后，自己一定要快快乐乐地活着。”
他拂去唇边的血迹，想了想，又加了一句：“其实，我血洗黑道势力，是为了给你报仇，你大概不相信吧。我爱你。这句你大概也不信。”
即便知道真相后，在生命的最后一刻，还是一如既往爱你。
美国的马里兰州。
王俊凯站在窗前，身后的阿武端着一盘葡萄走过来，懒洋洋地问：“怎么了，站在那里发呆。”
王俊凯手里握着手机，许久，才怔怔地说：“他死了……”
“谁？”
“刘昊然，他死了，就在刚刚。”
阿武不语，半晌，拍拍他的肩膀说：“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就来问我，可不能像过去那样任性，什么都不管了。”
王俊凯“嗯”了一声，捏起一颗葡萄放在嘴里，小声说：“好酸呀。”
阿武也吃了一个，纳闷道：“怎么会酸，这么甜。”
“真的好酸。”说着，他就哭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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